感觉不到身体的重量,仿佛置身于浩瀚的太空。一道道细小的光线沿着不规则的曲线从爱丽丝的身边滑过,留下来持久不散的轨迹。爱丽丝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这样的感觉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紧接着传来了犹如船只搁浅一般的震动。扭曲的光线消失了,黑暗与寒冷袭来,身体重新掌握了重量。天空上只有微弱的星光,身下是严寒的化身组成的雪地。
——她来到了冰雪荒原。
被送到外面来了吗。爱丽丝回忆起之前四周扭曲的空间,那个发光的玻璃球应该是传送装置吧。虽说那是科幻小说中才会出现的东西,但是现在可没时间思考这种事,浪费时间只会让自己失去体温。
总之先按着目前理解方式接受现状。爱丽丝站起身拍散了身上的积雪,并开始确认她所在的位置。
极夜。微弱的星光只能惠泽它周围极小区域的夜空,大地仍是一片黑暗。四周的光源只有落在雪地上的蓝光球……不对,还有一个,那个即使相隔数千米也能让人眯起眼睛,仿佛要将整个区域洗白的夸张的照明方式。
白狱!
——目测直线距离超过2公里,那这个位置距离最近的城市要超过200公里。无论朝那个方向都不是爱丽丝的体力能支撑到的距离。
不过,距离近地地方生存下来的几率更大一些!不知不觉她已经在为如何生存下去而思考了,至于理由——
“还有机会!这场战争,母后的遗愿!”
当然,还有一个理由。
“不知道那家伙怎么样了,不会被抓了吧。”
爱丽丝脑海中闪过神莫中枪的画面。现在必须要做的是返回白狱。然而在她做出行动之前,强烈的眩晕感侵袭而来,爱丽丝身体顿时失去了力量。
“怎,么了……”
身体重新倒在了倒在了雪地里……
“喂——喂——,公主殿下!没事吧。我看你突然倒下去了,不会是晕倒了吧……看来是晕倒了。”
雪地上,发着蓝光的玻璃球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嗯嗯,这得快点通知神莫。事情变得有趣……不对,麻烦了。”
……
白狱地下第七层,神莫还在躲避着守卫的枪林弹雨。
逃亡与追捕还在继续,枪声响彻了整个白狱。
“至于嘛!为了抓我一个人,话说你们的守卫也太多了吧!”
神莫一边叫喊着一边左右躲闪。样子虽然十分狼狈,但在别人看来十分幸运的是——至今还没有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身体。
白狱走廊的设计是一条直线,因而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平时应该会有守卫在巡逻,但是现在却反常的一个人也没有,好像在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在追逐游戏进行到地下第四层,也就是克勒斯家族管理的监狱时,神莫的右胸处传来了振动,他摸出手机。
“神恒,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有放这东西在口袋里!”手机屏幕上没有来电显示,不过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电话,神莫阴沉着脸质问。
“这个……预防万一嘛,麻烦公主在半路出了什么事我也好通知你。”
“上层监狱的守卫没有过来抓捕我是不是你搞的鬼!”
“呃,这个,我只是告诉他们的上司这些天约束一下下属而已,看来他们也不笨嘛。你不用感谢我。”
“反正这也是你无聊计划中的一环吧!”
“你说什么呢,我可是好心帮你呢,哈哈哈……”
“那么,你打电话过来就是说明幽冥出事了?”神莫突然把话题转向了严肃然而搞不懂气氛的神恒继续装傻。
“答对了!不愧是神莫。”
“后面那句话是多余的,具体呢。”
“我在蓝光球和你拿的手机上都装了追踪器,现在它显示你在白狱,而她停在了半路上,我怀疑麻烦公主是不是倒在半路上了。所以……”
“停停停!”神莫急忙制止了神恒的长篇大论。
“那时候你用的是‘坐标置换’吧。”
“没错啊!”对方理所当然地回答。
“那个,能停在半路吗?”神莫试探性地问道。
“额——理论上,可以吧……”
“喂,明显不确定啊!希望我去的时候不要看到她的残肢。”
“这个你放心,她还是完整的样子,至少现在还是。而且这要怪某人把电源键当成了通道的按钮,我只好勉为其难远程操作。所以说误差是不可避免的。”
沉默了一会儿,神莫说:“你不准备出手吗?”
“你知道的,这块不归我管。”回答的是冷漠的声音。
“……你现在在‘通道’的出口处吗?”
“是啊,怎么了?”
“你的‘全知领域’已经可以覆盖到这里来啦。”
“呃,勉勉强强啦。不用夸我。”
“那你之前的判断幽冥晕倒依据是骗人的了!”神莫的语气微微上调,其中带着凌厉的恶意。
“呃!”反应过来的神恒终于发现了他前后话语中的矛盾,急忙解释道,“也不能这么说,安装追踪器是真的,因为当时无法确定是否能持续保持领域的范围,万一的情况下,我只能看着屏幕上的闪光标点了。”
跑上了去上一层的楼梯,由于是暂时无法射击到的转角处,追击的守卫也没有浪费子弹。被装饰成黑白两色的走廊只有脚步声清晰的回荡。
“这件事,不是你故意的吧。”
“哈,怎么可能!我再想知道你的‘真理’也不会用这么危险的事情开玩笑。”
得到了确切答案的神莫叹了口气,放弃了继续的追问。
“好吧,把她的坐标告诉我!”
“不用这么麻烦,就按你现在的方向直走2公里差不多就到了。”
“那根本就是在附近嘛,你确定你不是故意的!”
“绝对不是,我估计是那个麻烦公主在传送的时候不小心把出口坐标给消除了,所以才会……”
神莫挂断了电话。
熟悉的暗黄色灯光闪烁不定,勉强呈现出了下方小片区域的青石板路面,其他地方则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们已经来到了地上一层,从这层开始往上就不再是八大家族的领地,而是冥王管辖的监狱了。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寂静。
来自后方的子弹,准确地朝着神莫的小腿飞去,却并未打中,而是出现了与地下第九层时相同的情况——子弹在接近神莫周围时不自然地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或许是为了适应灰暗的环境,也可能是为了不惊动这一层的守卫,追兵没有继续开枪。走廊的灯光下,十几个人影拉长了又缩短。脚步声在狭窄又安静的走廊上格外响亮。
“那个,虽然在逃跑的时候说这句话有点对不住,但是事实是——前面好像没路了。”
200公里以外的声音穿越空间,传到神莫的耳朵里。
“诶!” 神莫如同急刹车一般停了下来。
面前的庞然大物如同一堵墙一般横杠在走廊上,只留下来一条能让一人侧身走过的缝隙。当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神莫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后悔”。
早知道会这样,离开之前应该先处理掉……不对,原本就不该为了只睡个好觉就让那个休闲装老头儿有机会准备一张既笨重又不实用的——床。
“这次我是故意的。就当是挂我电话的惩罚吧。”戏谑的声音在说完这段话后彻底没有了后续。
现在再从缝隙中挤过去已经来不及了。趁着神莫停下来的空隙,后面的追兵已经赶到。他们在两米之外停下了脚步。
领头的守卫站出来喊道:“你已经逃不掉了,快点交代你把公主藏哪了!现在不说,等到了兰斯洛特大人那边,就不会和你讲什么人权了。”
神莫带着一脸的无奈和郁闷转身。他左边是没有人使用的牢房;右边是自己关押的牢房,房门是朝外半敞开的,从这个角度还可以看到只填了一半的大坑;身后是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床形不明物体。
心里把老头和神恒,顺便还有那个只填了一半坑就溜掉的守卫咒骂了一边后,神莫开始思考对策。
一共十三个人,就这样冲过去肯定会被抓住。逃跑又被床挡住。唯一可以移动的地方就只有自己那间半开门的牢房了。
这样不知道做行不行——神莫在脑内思忖着方案。
“上!先把他绑起来。”领头的守卫命令下属道。几名守卫冲了上来。
“喂喂!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我还没想好怎么办呢!神莫在守卫抓住他之前闪身躲进了自己的牢房,锁上房门,然后跑到坑边捡起地上的铁铲又重新回到了门后。
砰,砰!子弹击坏了门锁,铁门被拉开了,两个守卫冲了进来。神莫一铲击中第一个人的头部,接住滑落下来的步枪,紧接着用枪抵住了第二个人的额头。
整个动作持续时间不到一秒,第二名守卫惊慌地举起双手。神莫用铁铲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控制在了身前,然后退到了坑的后面。守卫也陆续移动了进来。
“不要在抵抗了,你要清楚我们也不一定需要你提供情报。反正公主殿下不可能逃到监狱外,我们只要一层层搜,总会找到的。”领头站到了坑前,他的声音显得不耐烦了。
事实时她就在外面,而且快冻死啦!——神莫在心里吐槽。
“别开玩笑,放我离开,我这边有人……”
“开枪!”
没等神莫说完人质两个字,领头已经彻底没有了耐心。
诶,这个国家难道没有人质这个概念吗!
“等一下——”
“小鬼,之前没有射中是你运气好,现在这么近的距离,你就乖乖第去死吧!”
密集的子弹瞬间把挡在神莫前面的人质射成了血人,倒在地上。鲜血浸染了铁铲,洒到了神莫的身上。
这下不得不换衣服了,还有得向借铲子的守卫大叔到个歉。神莫举起枪,指向了对面的领头。
就这样对峙了几秒,枪声逐渐变小,最后所有人都放下了枪。
“你,怎么……”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眼前发生的却是事实——那个人的身边仿佛成了不可侵犯的领域。所有的子弹都触碰不到他的皮肤,然而他仍然脸上挂着苦笑,保持着举枪的动作。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愚蠢一般。
“我早说了放我离开。好了,现在所有人给我跳进坑里去吧。”
神莫挥了挥枪,用毫无兴致的口气命令道。
从外面关上了牢门,由于门锁被破坏了,为了防止这些人继续追过来,神莫用挡路的大床抵住了门。白狱的守卫原本就很少,解决掉几个在外面冻得瑟瑟发抖的守卫,神莫成功抢到了一辆车。他驱车向着两公里远的地方急驰而去。
希望不要去晚了,还有——
“神恒,我知道你在听,接下来是单方面的通告——洗干净脖子等着我回来挨宰吧!”
明明是不会感觉到温度的体质,神恒还是感觉到从脖子后面冒出来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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